沈度楷书敬斋箴

    沈度(1357－1434)，字民则，号自乐，华亭(今上海松江)人。与弟粲，皆以书名显贵当时。洪武中举文学，弗就。后因事受牵连，被贬云南。岷王具礼币聘之，数进谏，未几辞去。都督瞿能与偕入京师。成祖即位，诏能书者入翰林。当时能书者甚众，如解缙、胡广、滕用亨等奉侍帝侧，但沈度之书尤为帝所赏识。《皇明世说新语》云：“太宗征善书者试而官之，最喜云间二沈学士，尤重度书，每称日我朝王羲之。”因此其书名出诸人之上。沈度日侍便殿，凡金版、玉册，用之朝廷，藏之秘府，颁于属国者，必命沈度书之。沈度遂由翰林典籍擢检讨，历修撰，迁侍讲学士。明杨士奇《东里集》云：“度善篆隶真行八分书”，“婉丽飘逸，雍容矩度，八分尤为高古，浑然汉意。”予以较高评价。沈氏兄弟以毫翰际遇成祖，名重朝野，在明初书坛上被目为宗匠，以致竞相学沈，蔚为风气。

    《敬斋箴》，楷书，黄纸本，纵23．8厘米，横49．4厘米。全篇布势疏朗，笔意柔媚，然起收之势皆能笔笔力到，一丝不苟，使转应接，飘逸流畅，足见作者勤于临古，已达到法度森然，技法娴熟的境地。起笔多尖，转折多圆，宝盖右纵，长撇上翘，是此篇点画的主要特征。结字上则时用中宫紧缩之法，如“居”、“帝”、“敢”、“或”、“城”、“弗”、“事”等，颇饶古趣，与元倪瓒相近，但长捺多不稳妥，如“越”、“足”等。从风格上可以看出沈度的书法师承晋唐，出于《兰亭》之体系，其韵度丰神则更多地是受到赵孟頫书风和同朝而略早的宋克的薰陶，这应该是时代的使然。《明史·文苑传》云：“度书以婉丽胜”。阴柔秀润、平和姿媚，可以认为是沈度书风的主旋律。

    书法在唐讲究结构严谨，宋则注重意态飞扬，元赵孟頫祖述晋人，其雅媚的书法风姿笼罩元代达数十年之久。因元代国祚不长，故赵字流风到明代尚未至强弩之末。然而士大夫染翰操觚皆欲投皇帝一人之所好，竞相以摹拟前人为能事，终使书风萎靡，蜕变为方正、光洁、乌黑、大小一律的明代官场书体，即“!cj台阁体cj!”。此种书体的盛行乃是书法的一大厄运，而其滥觞，沈氏兄弟当难辞其咎。故清人王文治《论书绝句》云：“沈家兄弟直词垣，簪笔俱成不次恩。端雅正宜书制诰，至今馆阁有专门。”其评价颇为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