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慰祖
巴慰祖(1743—1793)字予藉,又字子安,號雋堂,又號蓮舫,安徽歙縣人。《揚州畫舫錄》《揚州畫苑錄》均稱其“居揚州”。《歙縣志》中列巴慰祖傳略,即是從揚州汪中所作《巴予藉別傳》中節錄的。巴慰祖之兄巴源綬是個鹽商,後在揚州定居,巴慰祖亦隨其兄居於揚州,汪中在《揚州畫苑錄》中說他的家就在城內古槐里。巴慰祖除童年和晚年少部分時間生活在家鄕外,其他大部時間是在揚州度過的。弄淸這一點十分重要,因爲和他同年齡的鄧石如·在這段時間內也經常住在揚州。他們在藝術上的相互影響是不可忽視的。
巴慰祖興趣廣泛,性格豪放。少年時期,即被朋友認爲是無所不好又無所不能的人。尤好刻印,而且能追根溯源,旁搜博採。由於家庭豐於資財,巴慰祖搜集了大量的法畫名畫、金石文字、鐘鼎尊彝,粲然羅列,寢饋其中。他還能仿制靑銅器,會琢硯造墨;他的書法,以隷書見長,勁險飛動,有建寧、延熹碑意;他的畫,山水花鳥皆工,但沒有耐心、皴染,一張畫往往畫一半就丢開了,完稿的很少。人們得到他未完成的畫幅,也十分珍愛。他還喜觀弈棋、馳馬、度曲。又喜交游,自通人名德、勝流畸士,至工師樂伎,莫不一見如故,周旋款密,久而不衰。遇名山勝地、佳時令節、可喜可愕之事,都是盡情玩樂,以至弄得家道中落,不得不爲人作書以自給。舊有收藏,也變賣殆盡。往往忍痛割愛,而愛之彌篤,復節衣縮食,再買回來。最後貧病以死,年僅五十歲。傳世有《四香堂摹印》、《雋堂詩集》等。
巴慰祖印作傳世極少。在印學史上,他與程邃、汪肇漋、胡唐因均是歙縣人,被稱爲“歙四子”。在同時代,則與董洵、胡唐、王聲齊名,當時稱董巴胡王。前人一直將巴氏列入程邃所創的歙派,近人根據陸續發現的巴氏印作,認爲他的風格和程邃並不相同。但究竟應屬何派,尙無定論,這就要從他的作品來作具體分析了。
現在可見到的巴慰祖印作,可分爲風格逈異的兩大類:第一類如“董小池”白文印、“董洵”朱文印、“櫟陽張氏”朱白文相間印,屬於仿秦漢印能得其神髓的作品。孔雲白在《篆刻入門》一書評論這類印作是“浸淫秦漢,心摹手追,入於神境,超軼塵鞅,獨擷古茂。”這個評價,大體上符合歷史事實。在巴慰祖之前,印壇規模秦漢已成風氣,但很多人只是刻畫形骸,神氣索然。巴氏仿秦漢印,則不獨形貌逼肖,而且貴在能取其風神。這是他超越前人,超越時輩之處。尤其是他所作的白文璽印,他的創作方法是“以己意仿爲鐘鼎款識”(見《四香堂摹印》自序》,所以自在多情。對此,他的好朋友汪中在《巴予藉別傳》中有一段十分精闢的論述:“是故埏埴以爲器,方圓具矣,而天機不存焉;巧工引手,冥合自然,覽之者終日不能窮其趣,然而不可施之以繩墨。知此者,可與語予藉矣。”(見汪中《述學·別錄》)這類印作,在當時復古風氣極爲濃重的歷史條件下,最爲時人所推重,也是巴氏印作中最精彩、最成熟的部分,不過最能代表他風格和成就的却是第二類作品。
第二類是以“下里巴人”爲代表作的元朱文印。這類印係從六朝唐宋朱文印發展而來,其間還可看到一些明代朱文印的不良影響,但重要的是巴慰祖引進了書法意識,在印文中融入了秦漢以來碑版石刻篆文的體勢,務去蜷曲綢繆之筆,力求雅正寬博之趣,藏鋒匿迹,工致溫穆。即以“下里巴人”一印而論,配篆簡凈和諧,氣貫情鬱,於虛和之中見匀稱工穩,彷佛天生應該如此,增之一分則太長,减之一分則嫌短,分毫不可變易。趙之謙論印時曾說過:“徽宗無新奇可喜狀,學似易而實難”(見《書揚州吳讓之印稿》),這話主要的就是指巴慰祖,他對巴慰祖是極爲崇拜的。
與巴慰祖同年齡的鄧石如,同樣以書法關鈕透入印章,功績和名聲都遠遠勝過巴慰祖,這主要是鄧石如比巴慰祖多活了十年。設若再給巴氏十年的藝術創造,其成就未必遜於鄧石如。從二人現存作品比較,可謂異曲同工:鄧石如似一曲淸流,飄逸變幻;巴慰祖則如一泓澄碧,朗潤安閑。鄧氏傳人爲吳讓之,巴氏傳人當推趙之謙。趙對巴氏印風的發展和完善,正可以與吳讓之媲美,而趙吳二人印風的同異,也一如巴鄧。這一事實,是不容忽視的。對此,羅振玉早就有過很透徹的論述。他在《明淸名人刻印滙存》序言中指出:“巴予藉、鄧頑伯復以碑版之法入印,吳讓之、趙悲庵爲之復動,益昌明之。於是刻印之術乃再進,駸駸乎邁前人矣。”從這個意義上說,巴慰祖與鄧石如當爲同一個流派的兩個並行的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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