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者墓誌銘

【简介】：

    宋·黃庭堅書。紙本。行書。33.4×65cm。台北故宮博物院藏。《珊瑚網書跋》、《吳氏書畫記》、《庚子消夏記》著錄。刊於《中國美術全集·宋金元書法》。

【集评】：

    淸孫承澤跋：“天其獨絕，翁書小字無過此矣，與右軍繭稿、魯公爭座帖正是同一神品。香光題曰：山谷墨寶。眞墨寶也。”淸羅天池跋：“黃文節公書傳世者百無一眞，即集帖所刻，亦皆大字，鮮精良者。……其此書王長者、史詩老兩墓誌稿，字小於錢，力大如虎。精凝深遠，純以神行，直與顏平原祭叔姪、論坐各草炳耀日星。計自都門以及大江南北，閩、浙、楚、黔、滇、粤所覽諸藏家宋賢名迹甚夥，莫能與此卷雁行者，眞非常之寶也。”淸楊守敬跋：“山谷書今有眞迹殊少，即已刻石者亦多僞作，羅天池謂百無一眞，雖稍過，然實有別裁。以守敬所見，宋人舊刻無論矣。若秋碧堂之險長生，快雪堂之惟淸道人，聽雨樓之沙市水漲，南雪齋之砥柱銘。以此衡量山谷書，庶入近之。昔瓊州潘先生孺初語守敬云：‘山谷詩文皆用逆筆，書法亦然。此由其筆力差弱，故以逆矯之。觀者但覺其雄偉，不知其力避俗也。不善學者以粗獷當之，値矣。’守敬曰：‘如先生言，則近日葉縣之幽蘭賦，亦俊人擬作乎?先生冁然。今觀此卷，逋峭險勁之中仍有雍容不盡之度，證以孺翁言，若合符契。”日本犬養毅題記：“蓋天下第一墨寶。”

【赏析】：

    黃庭堅對待他的書法自始至終的嚴肅眞摯態度就如同對待他的詩文。這是一個完全徹底的學者藝術家形象。從其前期的尋覓到晚年的求索，無論是簡牘、文稿還是詩文長卷，都貫串着這“嚴肅眞摯”四字。

    從《王長者墓誌銘》，我們感到，他是在把王羲之創作《蘭亭序》時的那種意理統一的心態自覺地轉化爲一種創作方法在運用。一方面是眞拙天成的筆性流露，另一方面是一絲不苟地在用筆、理字。雖“字小如錢”却不失“神閑意穠”的本色。塗改之處圈遞着心緖微瀾，使人不得不去較察深味，却怎麼也辨不淸他是在擬文還是在作書。說是作文，似不必如此恪守楷則、潜心墨象；若是作書，顯然在“尙意”的他又無須如此地推敲—他一頭也未疏忽且兼而善之。這般境地，非胸次淵博者不能期向。

    黃庭堅不僅時時刻刻道法古人，同時又實實在在地錘煉着自己。從墓誌草稿墨迹看，我們輕易就能識別出黃書的風格：精沉猖拔的筆力，左放右斂的體勢和貫如頂針的行氣，無不表現了其書法正自由地邁入成熟期的迹象；而一些個點劃的隨便與略不經意處均虛之以神行，稟意超然不就時俗，恰又證實他“尙意”的書評觀。識大體，得西子捧心而顰之妍妙。

    這篇誌文是對亡人的追思，作者激動與寬慰的心情溢於言表。草稿的書法，旣不同於《蘭亭序》那種在人生悠忽的感傷氛圍下的超邈，亦不是《祭姪稿》那種滿腔悲憤下的蒼茫，其所表現的是一種沉遠快然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