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山文殊般若經
【简介】:
北齊石刻。無年月(以書法定爲北齊)。正書。十行,行三十字。額正書“文殊般若”四字。碑在山東寧陽水牛山。上海藝苑眞賞社有影印本。
【集评】:
淸楊守敬《平碑記》:“包愼伯推論是碑如香象渡海,無迹可尋。……平情而論,原非隷法,出以豐腴,具有靈和之致,不墮元魏寒儉之習,而亦無其勁健奇偉之槪。”梁啓超《碑帖跋》:“此刻結體用筆,頗多與經石峪相近,其爲同時代無疑。但其淵懿茂密之氣,確遠出諸摩崖上。”
【赏析】:
我們欣賞這幅書法作品,不由地會進入一種“此中有眞意,欲辯已忘言”的境界。
和魏晋南北朝那些浩如烟海的寫經刻石及造像記一樣,這幅書法作品也是當時時代種種如癡如狂的禮佛活動留下的痕迹。然而它比一般的禮佛書法更有魅力,更臻於妙境。它在通常的文字書寫與鑿刻中,創造了一種極爲靈和的美。這種美是由漢字書寫的“象”與佛經闡發的“意”高度融溶,再經由書寫者全身心的氣血運化而創作出來的。
佛經中著名的“一行三昧”說,恰是這篇《文殊般若經》倡導的。它視世上萬事萬物如一;它敎導人們止息雜念,專注於一,以達到“法界一相”的境界。水牛山刻經藝術化地表現了這種境界。
在筆法上它有着書法藝術所要求的變化,但它的變化很含蓄,例如“轉”和“折”的效果被處理得極爲接近。橫和竪的運筆時時保持着心平氣匀,筆筆都有謹愼的回鋒;撇和捺也都嚴格控制了出鋒。在結體上字字端莊平正,神氣如一,同一字絕不作兩種結體,如“不”、“非”、“知”等字,兩兩相同,但在筆畫的書寫力度上體現變化,如下方的“不”字就明顯加大了書寫力度。“作”字的結體很特殊,末筆一橫有意與堅筆取平,一個原本如人站立的“作”字變得如佛穩坐,一副息心入定的模樣。在章法上它不似後來的顏楷大字緊縮、小字張開,以取得一種表面的均衡平和。它的大字按自己原有的法度寫得神態自若,小字也不故意拉開架勢,如“云”、“非”等字,只是加重筆墨,寫得字小而氣勢並不痿弱。可以看出書寫者時時在追求一種整一的、內斂的、平和的韻致。但是他在尋求一致時沒有忘記變化,在變化中又全力突出一致,使得這幅作品在表現佛門世界的“法界一相”時,充滿了靈動的藝術生命力。它把佛門那種超然塵世而又拘守靈府的平和之氣營造得毫不板滯,無怪乎前人稱其“具有靈和之致”;更有前人喩其如“香象渡河”。其表現佛家精神的透徹和神妙,是其它禮佛書法作品無以相比的。
書法是書寫漢字的藝術,漢字則由多種不同的筆畫(線條)組成,因此書法實際上是一門線條的藝術。但和西洋繪畫中素描的線條功能不同,書法藝術的線條起着傳達作者情感意識的作用。不光如此,單就線條而言,它在書法藝術中具有雙重特性,即一方面,線條必須依附於漢字字形,由線構築書法藝術的客體;另一方面,線條本身具有一種生命運動,在這個生命體內,蘊含着無限複雜的細胞結構,恰似人體不可窺見的內部世界。
因之,對於書法藝術中線條的抒情性的認識不能囿於線條的外觀形態。事實上,線條的最能體現作者情感的位置恰恰在其內質。孫過庭所謂“眞以點畫爲形質,使轉爲性情;草以點畫爲性情,使轉爲形質”及劉熙載“觀人於書,莫如觀其行草”都只從線條的外部表現認識其抒情性,這是一種淺薄的見解。一幅書法作品,如果其線條只有外部淺象的表現,那麼,它的生命力是短暫的,而且也是不健全的。
當我們靜心地欣賞水牛山文殊般若經時,我們確實能夠體味到那寬厚豐腴的線條之中釋放出來的內動力,線條無形中在向外膨脹。這種內膨脹比行草書的舒展的運動更具魅力,因爲它發自線條生命體的本源。
難道我們能說般若經不抒情達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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