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花图

【作品赏析】：

    这是八大山人晚年(72岁)的一件杰作。是八大山人传世作品中罕见的淋漓磅礴的巨制。卷后八大山人自题长诗及跋：“河上花，一千叶，六郎买醉无休歇。万转千回丁六娘，直对牵牛望河北。欲雨巫山翠盖斜，片云卷去昆明黑。馈尔明珠擎不得，涂上心头共团墨。蕙喦先生怜余老大无一遇，万一由拳拳太白。太白对予言，博望侯，天般大，叶如梭，在天外，六娘剑术行方迈。团圆八月吴兼会，河上仙人正图画。撑肠挂腹六十尺，炎凉尽作高冠戴。余曰匡庐，山密林迩，东晋黄冠亦朋比。算来一百八颗念头穿，大金刚，小琼玖，争似画图中，实相无相一颗莲花子。吁嗟世界莲花里。还丹未?乐歌行，泉飞叠叠花循循，东南西北怪底同，朝还并蒂难重陈，至今想见芝山人。蕙喦先生属画此卷，自丁丑五月以至六、七、八月荷叶荷花落成，戏作河上花歌，仅二百余字呈正。八大山人。”因为这首诗开头的一句是“河上花，一千叶”，所以后人称该画卷为《河上花图》卷。描绘河上的一片荷花以及河岸岩石间的蕙兰，前段是荷，后段是兰。画和诗都是写赠一个叫蕙喦的友人的。诗中有些地方不易理解，但可以看出八大山人与蕙嵒的友情是很深的。八大山人一生交游不广，大都不是当时的达官名士，所以这个蕙喦先生是何许人也，暂时尚无考。八大山人画这一画卷费时三月之久，又题了二百多字的长诗，诗中又有“蕙喦先生怜余老大无一遇”的句子，可见八大山人在此图中所寄托的深情厚谊。诗画相配，显然八大山人是以荷的高洁与惠兰的纯美比喻自己和蕙兰先生的人格，表达“金声玉韵，蕙心兰质”的含义，这是八大山人一件精心之作。

    八大山人爱画荷花，有许多画荷的精品传世，但大都是以一花片叶并留着大片令人寻味的“余白”为特色的。而这一长卷，却是以线条纵横盘错，墨气如倾如泼，元气淋漓，茂密饱满为特色。画卷的前半段画荷为主，那些分割狭长画面的或纵或斜的花茎，相互交搭，错落有致，使画面的空间结构显得变化丰富而又均衡和谐，那些大笔挥洒、泼墨如雨的荷叶与隐约其间的荷花，组成了一片片黑、灰、白色阶层次丰富的块面，线面结合，产生一种节奏和韵律，表现了满池风动、“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意境。后半段，画家笔锋一转，着重画了河岸、山岩、流水以及秋柳垂枝，把蕙兰修竹布置在这山岩幽涧之间，构筑了一个幽邃荒寂的意境，与前半段对比呼应。这种把花卉与山水结合起来的画法，对近现代的潘天寿等人的绘画创作产生了重要影响。

    这一长卷，八大山人充分发挥了他书法修养的优势，全卷的笔墨充分体现了书法美的特点，圆转苍劲的荷茎，大笔重捺的荷叶，轻柔，婉转的荷花，以及高空坠石似的苔点，惊蛇入草、游龙盘空似的柳枝兰竹……把各种书法笔意之美都综合在一个画面上了。此外，这样一个把山水、花卉结合在一起的长卷，结构严谨，虽然历三月始画成，却是如惊风骤雨似地气呵成的，充分体现了八大山人晚年在绘画艺术上所达到的“化”境。

清 八大山人 卷 纸本水墨 纵46．6厘米 横128厘米 藏天津市艺术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