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訪月寒溪頭詩卷

【简介】：

    宋·米芾書。疑爲僞作。紙本。行書。26.2×149.3cm。書於一〇八二年。台北故宮博物院藏。刊於台灣《故宮歷代法書全集》(三)。

【赏析】：

    此卷署名爲米芾元豐五年三十二歲時所書。按照書學界考證普遍認爲米芾改名在四十一歲以後。且“涵”字誤。故很可能是後人託名之贋品。

    然而，當我們抛開考據的思想，不計較作品的眞僞。單純以一種藝術欣賞的角度來欣賞這件墨迹時，便不能不爲其橫掃千軍的氣勢所震懾；那蒼率恣縱的筆勢；那不衫不履，奇詭萬變的造型，掀起了情感跌宕的波瀾。滿紙都燃燒着強烈個性的火焰。到處都彌漫着猛厲的力量和超人的才華。如同在狂風疾浪中穿行的船帆，旣穩勁又銳不可擋。那鏗鏘的節奏和雄強的氣勢令人折服，令人神往。

    然而，如果細加品味，我們便會發現，推動這情感波瀾的却又是一股敏睿的理性的潜流。正是這隱伏的理性的控制，使得那豪放恣縱的筆勢得到自如而又合度的收放統攝。使那欹側奇詭，放浪形骸的結構絕處逢生，在險桎之中獲得平正；似乎粗率豪放，略不經意的點線在隨意生發中做到絲絲入扣，顚而不狂，危而不失。在毫無顧忌的揮灑中透出深思熟慮的沉着。旣“激”且“厲”的情感的波瀾，縝密，明晰的理性和純熟、個性的技巧是那樣融和交織，組成了一曲由理性下意識的支配下噴涌出來的心靈的歌。確實具有米南宮那種旣“顚不可及”，又“英俊飄逸”，旣痛快又沉着的個性風格。如果是贋品，那麼這位作僞的無名書家，大約也是一位如同米芾那樣一生坷坎，執着孤傲，不合時俗，旣有強烈的不滿又無可奈何的天才。從這卷書作中，我們似乎可以看到一個壓抑着自己天性和理智，佯狂作顚，放浪形骸的被扭曲的靈魂。

    當然，與米芾可信的作品相較，此作近似《吳江舟中詩》，但是表現出一種過於着意玩弄技巧，而顯出較多的佻蕩習氣。和強烈地外露而使內涵不夠豐富的毛病，也可以說是放大了米南宮的弱點。同時筆法中也表現出一些輕浮、纏繞，而不如米的勁利沉着。使作品未能達到更高的層次。也許這正是書者本人個性和功力的暴露。

    中國古代有一種作僞的傳統。米老便是其中之老手。而多數作僞者，倒是一些窮愁潦倒的書家，迫於生計，不得不爾。其中確有許多天才。撇開考訂眞僞的文物價値僅從藝術價値而言，贋品中亦有不少的藝術珍品，値得我們研究、欣賞。

    此篇墨迹顯系贋品。不僅筆法和結字與米芾大不相類，而且還有錯字(又如“蘋藻涵淸流”的“涵”字)。最不可思議的是，“元豐五年”米氏尙未改字，署名爲“黻”，寫“芾”是四十一歲以後的書。不過，本詩有可能是米氏所作，詩何“天竺”云云，知作於杭州，而此段時間米正在杭，這可由見存他書於元豐六年的《杭州龍井方圓庵記》刻石爲證。若取隔年的兩件對照，驪珠魚目或可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