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祭侄季明文稿
《祭侄季明文稿》,简称《祭侄稿》,白麻纸墨迹卷,纵28.2厘米、横75.5厘米,唐乾元元年(758)颜真卿51岁时书,原件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唐天宝十四载(755),安禄山以讨杨国忠为名反于范阳,河北郡县多望风迎降。当此危急存亡之际,平原太守颜真卿联络从兄常山太守颜卿起兵抗敌,附近17个郡县纷起响应,共推颜真卿为盟主。次年正月,叛军史思明部攻陷常山,颜呆卿及其少子季明被执並先后遇害,颜氏一门死于贼刃者30余人。当官军再度收复常山,颜真卿面对在平叛战争中壮烈捐躯的爱侄的首榇,追数骨肉之惨,“抚念摧切,震悼心颜”,国仇家恨,澎湃于心,一气呵成写就此稿,故用笔纵横挥洒,苍率郁勃,不经意而有自然生动之妙。通篇波澜起伏,时而沉郁痛楚,声泪俱下;时而低回掩抑,痛彻心肝,堪称一首动人心魄的悲愤诗,此稿在历史上素有“天下第二行书”之誉,是我国书法艺术宝库中极为罕见的瑰宝。
《祭至稿》共268字,书体以行为主,兼备真、草之法(如:“赠”“陷”之楷法;“呼”、“哀”之草法)。结字龙蛇生动,各具姿态,或长短疏密,向背揖让;或欹正俯仰、错综展促(如:“灵”之长,“土”之短;“持”之疏,“岁”之密;“死”俯而“子”仰;“称”之四横画与“州”三竖画的错综,以及“摧”、“切”之展促等等)。可谓信手万变、因势成趣,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颜书在结体上有一个迥然不同于二王以及初唐书家的重要特点,那就是“外实内空”,即“外紧内松”。外围圆实而富于弹性;中部虚空而真气弥满,比较明显的有“酌”、“门”、“覆”、“关”、“念”等字。这样的结体给人以雄强其外、和穆其中的感觉,虽字不盈寸,却有大字榜书的气魄。我们在临写时不但要研究这些特点及其微妙的变化,更须认识到这种生动的结体乃是作者深厚的功力、高尚的人格、宽阔的胸襟以及书写时的种种心态的自然流露。元人张敬晏于大德七年(1303)为该帖所写的题跋中说得好:“……此《祭侄季明文》今在余家,住京师尝会诸贤品题,以为告不如书简,书简不如起草。盖以告是官作,虽端楷,终为绳约;书简出于一时之意兴,则颇多能放纵;而起草又出于无心,是其心手两忘,真妙见于此也……”
颜真卿不愧为我国书法史上的开派大师,在继承二王及初唐诸家的基础上,融篆势、籀意、分情于一炉,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他从雨天墙壁上屋漏痕的蜿蜒顿挫中得到极大的启发。就《祭侄稿》来看、用笔多为圆笔、中锋;行笔多为顿挫、涩进。因此线条显得圆润、含蓄、遒劲、浑厚,有力透纸背之势。在笔画转折时,一般不用提、按、翻,而用压、绞、转之法(如“青”之“月”部,“穀”之“殳”部),並且多呈外拓之势(如“图”、“门”)。笔画之间的牵丝引带亦很潇洒自然(如:“亡”、“挺”),仿佛在旷野中舞剑,毫无拘束。这就要求我们在临习时不但力求做到悬腕乃至悬肘,还要注意把握运笔过程中提按顿挫的力度和速度,並仔细观察由此而形成的生动的点画和“笔触”。当然,用笔的速度虽不可能与原作“同步”,但也不宜过缓,因为下笔迟疑将会导至失势。另外还应该注意到:《祭侄稿》的用笔虽以圆笔、中锋、外拓为主,但并非绝对不用侧锋和内,仔细审视其侧锋及内的妙用(如:“亦”、“在”之侧锋;“赠”、“陷”之内),使字与字、行与行之间产生了令人兴奋的对比。
颜真卿深厚的功力还体现在对于章法的驾驭上,全稿的用笔速度总体上呈由慢到快的趋势。由于书写过程中情绪的变化和发展,全篇中出现了几个明显的节奏区。区与区之间形成了几次短暂的“间歇”(第10行“顺”与“尔”之间,第11行“受”与“命”之间,第16行“覆”与“天”之间,以及第18行“吾承”之后出现的更长的“停歇”)。从“吾承”两字之后(特别是“承”字的末笔的扬起),感情进入高潮,节奏愈加急促,以至最末一行几乎全用草法写成。总之《祭侄稿》在章法上的艺术魅力是不同凡响的,它赋予整个作品以诗的情调。透过这满纸云烟,我们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作者的心在搏动。无论是线条的粗细曲伸,结字的俯仰欹正,还是墨色的枯湿浓淡,行笔的峻涩迟速,以及起首的凝重,篇末的忘情,都是随着作者的心潮起伏而自然展现出来的。我们在临写的实践中研究并逐步领会这些,对于今后在行书的创作中怎样做到“以情命笔”,将是一个极好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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