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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士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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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士陵(1849—1908),字牧甫。晚淸印壇受趙之謙影響最深者,莫過於黃牧甫,雖然他早年曾取法鄧石如、陳曼生、吳讓之,而又尤以吳讓之學得最多,但我們於他自成面目的印作邊款上,則可以看到他處處膺服趙之謙的痕迹。曾說:“趙益甫仿漢,無一印不完整,無一畫不光潔,如玉人治玉,絕無斷續處,而古氣穆然,何其神也。”

    “仿古印以光潔整齊勝,唯趙撝叔爲能。”

    “‘壽如金石佳且好兮’,漢長宜子孫鏡文也。趙撝叔仿以爲印,高古秀勁,超出群倫,已非學步者所擬議。”當然他學趙之謙起點很高,要緊的是兩條。一是他從趙之謙的部分印作中,找到了自己個性發揮的所在,將趙之謙的工致一路,再加發展,專一表現“光潔”之美,他認爲,漢印原本是光潔的,至於今天看到的“漢印剝蝕”,乃“年深使然”,並非本色。因此只有刻到“光潔無倫”,才當得上“古趣”二字。爲了達到他理想中的漢印,他一改前人所用的切刀法,而以薄刃衝刀表現酣暢挺拔的線條。白文印“茮堂”、“古槐鄰屋”、“黃士陵之印章”便是這種“光潔”趣味的代表作。“茮堂”邊款跋云:“用衝刀法仿古銅印。”顯然作者非常自得於這衝刀刻出的效果。我們從這三方印作來看,他的印章並不以某種誇張的姿態,或強烈的疏密對比而取勝,似乎平平淡淡,然其妙處即在平淡之中的變化。“黃士陵之印章”六字之中“士”、“之”二字疏空,全印大體都是橫平竪直,而只有“之”字取一斜筆,於是全印頓時活躍起來。“茉堂”與“古槐鄰屋”二印則更具特色,印字的中心偏低,好象大頭小身,使之產生一種笨拙的感覺,如此看似平淡無奇的章法中,却因頭重脚輕而具有了動感,這種在平正之中獲取不穩定動感的本領,在黃牧甫的印章中堪稱一絕。當然黃牧甫平中造奇的方法還可以在“晉敦館”、“鄧氏養和齋藏”等印中看到,前者是在橫平竪直中加入了三代金文特有的點團,使印作出現點線面結合的豐富韻味,後者則利用金文中的弧線和斜線造成“散亂之白”,從而更襯托了線條的挺拔和變化。總之,他的作品常常是寓拙於巧,寓險絕於平正,形成一種峭峻雄沉、光潔挺勁的藝術風格。他曾暗喩自己的印作似伊秉綬隷書之光潔,似劉墉行書之勁挺,確是十分妥貼的。

    他學趙之謙的另一個側面是“印外求印”。他所處的時代比起趙來,見得更多、更廣。所以凡他所見得到的金石碑版决不放過嘗試入印的可能。他的學生李茗柯曾經說過:

    “悲庵之學在貞石,黟山之學在吉金,悲庵之功在秦漢以下,黟山之功在三代以上。”

    其實這裏說得並不全對,黃牧甫的本領固然善刻金文,但他更善於刻漢金文。並且能將三代金文與漢金文混合入印,天衣無縫,又能望而漢味不减,眞大手筆也。

    “閒雲”和“施庵詩草”兩方朱文印,便是以漢金文入印之代表作。漢金文與同期隷書關係密切,所以常以簡筆、省筆表現出特殊的趣味。“閒雲”一印“雨”頭作省筆,雖然兩字外形方整,但黃牧甫却通過“閒”中的“月”字,和“雲”中的“云”字,形成S型的曲動,上下呼應,姿媚躍出。“施庵詩草”也是利用這種微妙的穿揷和揖讓,并匠心獨運將半個草字下移,造成空白,使此印產生活脫而空靈之美。這些章法上的奇構我們還可在白文印“末伎游食之民”,以及多字朱文印“婺原兪且收集金石書畫”中看到。無論是平正求變化,還是變化中求統一,都顯示了黃士陵駕馭古文字入印的高超本領。

    由於黃牧甫得力於金文、秦詔、漢器(即秦漢金文)的趣味較多,又以挺潔爲勝,客觀上朱文比白文面目強烈,小印比大印更有神韻。

    黃牧甫早期邊款爲明人雙刀法,但大多則是以單刀擬六朝碑版的趣味,又似漢器款識之挺勁,所以氣格高古。

    黃牧甫晚年因思鄕之情取號“黟山人”,故後人稱爲“黟山派”,其實他活動於南方,主要影響當在廣州、南昌及武漢一帶。學習他而出名的印人有喬曾劬(大壯)、李尹桑(茗柯)、馮康侯、鄧爾雅等。由於其活動範圍僻在一隅,又五十七歲便早離人世,所以影響不如活動於近代文化、商業、交通中心上海的吳昌碩大。實際上他與吳昌碩一樣是一位了不起的開宗大師,如果說吳昌碩以粗服亂頭之勢開啓了大寫意一派印章,那麼黃牧甫則堪稱以光潔平正開啓了印章的工筆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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