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散木
鄧散木(1898—1963)是近現代影響卓著的書法家、篆刻家。其於書法,眞、行、草、隷、篆各體皆精,於篆書尤爲獨到。初師虞山蕭退庵,迄晚年治大小篆、瓦、鏡、簡書爲一爐,形成了“非篆非籀,非古非今,是自己家數,不自門入”的“草篆”。其於篆刻,初師常熟趙古泥,旁搜遠紹,廣採博收,對古璽、漢印,歷代篆刻乃至甲骨、金文、封泥、瓦當、鏡幣、石鼓等都進行了深入、紥實的研究,苦心孤詣,師古出新,戞然鶴立於印林。早在三十年代,即與吳昌碩(苦鐵)、王冰鐵、錢瘦鐵齊名,被譽爲“江南四鐵”之一,詩人沈禹鍾爲詩贊曰:“三長兩短語由衷,自許平生印最工。巨刃摩天空一世,開疆拓字獨稱雄。”
鄧散木於篆刻最重章法,嘗言:“治印必須言章法,猶之大匠建屋,必先審地勢,次立間架,俟胸有全屋,然后量材興構。”在積畢生心、血寫就的《篆刻學》中,他總結出臨古、疏密、輕重、增損、屈伸、挪讓、承應、巧拙、宜忌、變化、盤錯、離合、界畫、邊緣等十四則心得,附以印例,詳加論述。而這些經驗在其傳世之作中無所不施,無施不妙,分朱佈白往往出奇制勝,令人嘆爲觀止。
“蘇復”一印朱白各三方,雖印式無別,面貌相似,但毫不雷同,極變化之能事,足見作者功力之深。
“妙契同塵”一印深得疏密聚散之妙,“妙契”筆畫少而占地多,“妙”之“玄”部,“契”之“豐”部與“塵”緊靠,大有“寬處可以走馬,密處不可以容針”之趣。印之左上邊緣與右下之“刀”部遙相呼應,尤有巧思。
“風燈吹陰雪,雲門吼瀑泉”一印之“雲”字大占中腹,與四周之密集的筆畫相映,構成雲悠悠以出岫之意境,“雲”字圓轉的筆畫與周圍方折的筆畫相對,使全印旣沉重,又靈動。“十年一覺”一印,“覺”字筆畫多,而以細筆出之,“十”、“一”筆畫少,但也未粗過“年”字,“十”字橫縮短,幾乎不見,使粗筆的“年”字更加突出,全印左右勢均力敵,深得計白當朱之者。而變成曲形的“一”字與筆畫方折而輕靈的“覺”字相對照,別有一種大夢方醒未醒的意味。
鄧散木的篆刻尤具有現代審美意義的是其力求印章的風格、意境與印文的內容相一致。刻於一九三八年的“跋扈將軍“一印可謂佳作。刀法奇肆爽利,一往無前,“跋”與“扈”、“扈”與“軍”的粘連,印章上邊的衝破又呈現出一種無法無界,無拘無束,睥睨一切的氣槪,醉乎?怒乎?邊款刻曰:“將軍跋扈,威弧書怒,秃毛無筆,生氣虎虎。柔羔不鳴,被發左衽。醉睨將軍,鼻端出火。”“跋扈將軍”印藝術地表現出了處在民族危亡時刻的作者的心態。而刻於五十年代末的“九洲生氣恃風雷”一印也堪爲時代的寫照。“九州”、“氣”的飛動與“生”、“恃”、“雷”的沉着形成鮮明的對比,全印在沉着中漾出勃勃生機。
鄧散木在近現代印壇上確是一位名家,一生刻印數以萬計,有《摹西漢官印》、《豹尺室印存》、《糞翁治印》、《三長兩短齋印存》、《厠簡樓編年印稿》、《旅京契迹》、《一足印稿》、《鄧散木印譜》等傳世,在海內外卓有聲譽,學者衆多,風靡一時,至今仍爲人們所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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